【巍澜】【原著向】万花(一发完)
希望这个名字不会被误解...是篇正经文(。咳
说好的大荒时期的小鬼王与昆仑君。
写这篇文我把原著三段大荒全部一帧一帧截屏下来看了....(。 大概是我理科实在比较差叭 时间线半天理不清楚。
终于写了我心心念念的长发梗.....深宫执念(不是
*时间线设定在邓林初遇之后的当晚(凌晨
*所有设定均遵循原著
*他们是甜甜的 OOC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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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黎明咬破了夜的唇,血色从地平线攀上来。
他看着少年细密的头发有些发怔,很软,像房檐上的冰凌突然就融化了,拢一绺在掌心又是稠墨样的一捧颜色。
如少年白日里凌厉而带着克制戾气的眉眼这时也静下来,酣梦里几乎带点软的意味。
他没吵醒他,放下他的头发,径自起身走到大石边。
他看到少年阖着眼睛呼吸匀缓,于是袖手,靠在石边打算看日出。
昆仑一定是忘了女娲还没把天补好,只是大块的碎片凑成的连绵雨色,那点血红不过是不甘心的日光撕扯着天和水挣扎出的,最后一丝声嘶力竭的缠绵。他看着看着忽地转头,对着倚在石头旁边睡着的黑发少年扬了扬眉,声音不高不低:“小鬼王,起床了,天亮了。”
小鬼王打着呵欠自梦中醒来,眼睛里映出一点茫然的清澈。
昆仑想他应该是要领着小孩去看看世界的,毕竟大好河山,哪怕天塌了也能让他看看这世上不止千丈黄泉下暗无天日的幽深和黑,生命如斯长,又如斯短暂。铃兰花那么香,一点点柔软的气味,是他在梦中也碰不到的吧?
但或许,他没办法了。
黑发如漆的少年睁开眼睛,嘴唇带了一点野蔷薇样的水色。
昆仑君摸摸他的头发,唇边绽开一点笑:“我要走了。”
小鬼王睁大眼睛猛地清醒过来:“你要去哪?”
“我去哪,你就去哪么?”
鬼王毫不犹疑地点头,昆仑却沉默:“不行。”
少年蓦地抬起眼:“为什么?”
昆仑君依旧袖着手,青色的衣袂被垂下的黑发缠绕,风穿过时掠起一簇分明的颜色。“你知道我要去哪么?”
少年不假思索:“你去哪,我就去哪。”
“如果我是去灭了你们鬼族的呢?”
“那我帮你一起灭。”少年无所谓地说,仿佛这个一起里面不包括他。
昆仑君突然笑了,笑容里有一种很特别的意味。“灭鬼族可不是我的事......”他低头,轻轻抿了下唇:“我要上蓬莱。”
少年只是安安静静地重复:“你去哪我就去哪。”
【贰】
林子里的风很静,那种静谧让人觉得身边猎猎翻飞的青叶根本就只是林木里一场孤芳自赏又寂寞萧疏的诀别。叶片告别树木,倾身覆上泥土,然后,死去。
周而复始。
死死生生。
昆仑是在这个时候发现那丛矮木旁掩映的一点花白色头发的,那个老翁靠在树丛上低低地喘气,面容蜡黄而枯槁。
——少年鬼王有一瞬间想这个凡人的头发真像听说过的月光的颜色。
然后他看见昆仑君一片青叶子盛了露水,轻轻递到那老者口边:“老人家,喝了吧。”
老者费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双手捧过叶子,颤颤巍巍地凑唇过去:“多......谢......”
他饮下昆仑手中的露水之后眼睛渐渐恢复了些神采,枯瘦双颊终于开始泛上了不带死气的红润。他喘咳着站起,接过昆仑君替他折下的一枝枯干小心翼翼地支起身体,试图让自己的行动显得不那么力不从心,他本就佝偻的腰更深地埋了些下去:“小人......谢过这位神仙。”
昆仑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当地,逆着光少年几乎有些看不清他的容颜。许久,他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你......往西边走。”他顿了顿,“尽量......在树林里行路罢。”
自天破起大地淫雨连绵,终年不见日光,不知有多少看不见的东西在大地上滋生。暗则生鬼魅,多妖诡,树林里面会生出瘴气,活水底下常被鲜红色的幽苔封死。女娲当年在西方造出泥人,那是她最开始给这群脆弱的生灵以庇佑之地......诸端邪异尚未曾大举侵入那一方土地,而昆仑一盏露水自可保这凡人在树林瘴气中行走无虞。
昆仑只是负手遥遥望着天际,眼神里有那时的少年看不清的东西。
他们上路时少年鬼王没有再掩饰自己的不解:“那人的生命本就是蝼蛄一样春生秋死的,又已经行至末路,你救他不过多延一瞬,其实又有何用?”
昆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终有一天会懂的。”他顿了顿,“生生......不息。”
生生如何能不息。
生后面不过就是死。
他不明白。
但他只是沉默着,抿着嘴唇看向前方的人。看向那人前方的路。
他们很快又遇上了一段朝生暮死的生命。
这次是个蒲柳弱质的少女,一身已经污得看不出了颜色的鹅黄色单裙,神色惊惶地缩着身子,面前是个已经露出尖利獠牙的成形鬼族。
鬼族的嘴角扯开一个扭曲的笑:“躲......哈,躲有用吗?”
他的尖爪已从指间探出,歪着头端详少女脖颈的皮肤哪一块最为幼嫩。
小鬼王目光一冷,径直欺上去,寒光一闪就划开了鬼族的喉咙。
鲜血涔涔地滴下来,染到土地上是赤红的颜色。
昆仑偏过头,挑起眉看着一转过身对上他眼神就有些无措的少年。
那个刚刚还神色狠戾果决的鬼王现在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少年讪讪地看了昆仑君半刻,终于落荒而逃地去解决那个垂死挣扎的鬼族。
昆仑君勾起嘴角:“怎么,这是饿了?”
少年抬起头,沉默了一瞬,复又很快低下头来,只是加快了他啃咬的速度。
他其实不是那么饿,也不像昆仑以为的那样看到低等的鬼族天生便有吞噬的欲望,他只是......不愿意那身青衣的眼底,多落进哪怕一瞬那些黑暗丑陋的影子。
少年想他不过也是这样的怪物,整日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以污浊为食,以自相残杀为生。他只不过是好容易挣扎着爬出来窥见一丝亮烈的天光,可他到底不过还是泥土底下的三尸,有一副怎样的皮囊也改变不了无法和他并肩而立的既定之事。
少年想他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多看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
他更怕他行着行着看到这些凶残丑陋的同类就会想起来,跟在他身边的自己,原来不过也是这样血腥污浊的一团泥。
他终于食尽了那个倒霉的同类。昆仑君给形容狼狈的少女指了条路,看着少年抬起眼,眼神是微微颤抖却无所畏惧的安静。
昆仑想起他割开鬼族脖颈以后看到自己有些慌张茫然的眼睛,想起他狼吞虎咽却始终不敢抬头看自己的表情,想起他漆黑的眼底,小心翼翼却执拗的眼神。
少年鬼王朝他仰起头,他自己没发现还有一点鲜血从他嘴角淌下来。
昆仑君定定地看他,半晌,忽地笑了起来。
【叁】
他们就这样行过了人间的许多地方,嵽嵲滴墨,暮霭连青。
久了小鬼王也敢拈一拈昆仑的衣袖,呼吸间指尖触到他墨绦一样垂下来的头发,居然是不可思议的柔软。
小少年抬头对上昆仑君似笑非笑的眼睛,脸就会腾地烧起来,鬼族的本性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昆仑有一回也促狭起来,直接揽过小少年,捞了一把自己在他睡梦时早已上手端详过的如瀑青丝在掌心揉了揉,“瞧我的做什么?你自己这倒是一把好头发。”
身量未足的少年被昆仑揽着,头发落下来和昆仑的混在了一处,摊在昆仑掌心,居然像是难舍难分的模样。
小少年怔怔地瞧着,他还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但就是忽然间,不知如何言语。
他忽地倾身侧过头去——做了一件从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着昆仑揽住他的姿势,猝不及防地抱住了他。
他只是想试试,若像他一样把那匹缎子般的青丝也抓个满怀,会是个什么滋味?
可一拥之下他忽然心神恍惚,仿佛跨过染风尘雪的千山万水,一伸手,倏地真真切切触碰到了遥不可及的梦境。
有温度。鲜活的。近而切的。
咫尺呼吸之间的。
小鬼王呆呆地看着昆仑君的侧脸,一时间天地里都是那样清远的草木淡香。
昆仑侧头问:“嗯?怎么了?”
小鬼王依旧是怔的,良久,才像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似的轻轻吐出:“......没、没什么..........好看。”
分不清是谁和谁纠缠着的三千发丝自掌中洒下。
山川染黛,雾岚流金。
少年合上眼,那才是他穷尽千年都未曾寻到过的流丽胜景。
【肆】
天地间山海茫茫,巍巍群峰迤逦重重,云遮雾绕,昆仑随意指点着那卅六山川对他笑:“你看这世界有这么大,大封底下不过黑暗一隅,你哪怕身脱大封,心也要真的走到这天地中来才行。”
天地胜景不过如是。他说。你若心有天地,才好安放你想看的那么些漂亮的东西。
你看,你说好看,这些是有多好看。
大千世界万花茫茫,你生来就不是要仰视这天地的人。
彼时他青衣黑发,姿态闲适负手立在蓬莱之巅。长风旋转着扑进胸臆,他的衣袂就那样扬起带起一片万山的颜色。
可是少年的眼中没有万山,那时的他只看得到那一抹衣襟。
正如少年鬼王不懂生生不息,他看着眼前那个风姿韶举的影子占满他所有视线,只知道自己要么死,要么生。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看到那日纠缠的发丝,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最幽微地燃烧起来。
即使他不知道那样是叫结发。
【伍】
沧海桑田。
沈巍阖上目,他的梦境几乎永远都会在这里戛然而止,他想自己大概是不愿意去面对曾经那时那个手足无措歇斯底里一塌糊涂的自己,他想自他走以后,他从未再哭过。
蓬莱之巅,女娲身殉大封,神农身化轮回,昆仑君心血肉身化为镇魂灯,留给他一盏魂火一根昆仑神筋,少年鬼王哭得声嘶力竭,发了疯地搂着昆仑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仿佛要把它们勒碎揉进血肉里。
最终好在昆仑元神还在,他伴着他去守后土大封千丈黄泉,不说耳鬓厮磨但也是朝夕相对,他再一遍问为什么他要跟着自己的时候,他终于学会了他觉得最准确的表达。
“喜欢你。”他不假思索明明白白地说。
于是少年鬼王得到了昆仑君毫无愠色的一句“无礼”。
昆仑君没忍住还又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好看,想抱你。”
如若可以,他愿意生生世世伴着他在这千丈幽冥之地。
哪里都不去。外面的世界再繁亮眩目他亦不会再多瞧一眼。
可昆仑还是走了,他临走前一根昆仑筋强升了他神格,说:“今后三界你往来自如,十万大山听你号令。”
金光没入他眉心的那一刻他仿佛居高临下看清每一条山川河流,奔流不息,浩浩汤汤。他听见沧海桑田、十万大山隆隆而起的声音。
可他此生最后一次哭泣。他说,我不许你走!
昆仑微笑着,轻轻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过的呀。”
“三千世界,万花渺渺。你以后要记得,这世间本就落满天光,人心里不应只有黄泉千丈。”
我没法留在你身边了。只好最后送你一个世界。
但盼你终能明白这世界万花历历,世界的真意在于生生不息。
在后来的很多个夜里,沈巍都不曾梦到过这个场景。
只是他午夜惊醒时,会攥紧那一团光华流转的魂火,轻轻贴上脸颊。
像那年他捧着那一盏费尽五十年心思收集来的温亮暖焰交还给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之前,最后一个恋恋不舍的动作一样。
【陆】
五千年风霜雨雪,物是人非。
昆仑君想要以身殉道,他的小鬼王却宁死也不许。鬼王出手制住了他元神,拘了他魂魄,要送他入轮回。
代价是生生世世替他守着这天地。
他想,我愿意守的不是这世间,是我知道,你在的这世间。
这样和我守着你,是不是就没有了多大分别?
五千年。简单执拗、凌厉狠戾的小鬼王长成了游走三界,决断善恶的斩魂使,长成了温润如玉,端方合度的君子沈巍。
小鬼王可以哭着威胁昆仑君要将世上人烟杀尽,千里水滞山枯,但沈巍却要静守黄泉底下的千丈幽冥,负下承天起地的漫漫重担。
他每踏出一步,都是他替他守着的茫茫山河。
他终于将这天下看尽。
“原来这世间,山海相连。”
沈巍又做梦了,梦里他行走于世间,是那个人人望而生畏的斩魂上仙。
他救过不计其数的人,断了不计其数的善恶,斩魂刀下无冤魂。
他去过邓林,在那年的水边望着自己光风霁月的一张脸,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昆仑曾经说过的那个如琢如磨的样子。
有些话他只有在梦里才会落出破碎的只言片语,连说给自己听的喃喃自语都算不上:“......你若能回来看一眼我现在的模样.......会不会喜欢?”
“......你若能...回来看一眼我......看一眼......”
看一眼我替你守的这世间。
沈巍颊边似有一道细细水痕,仔细看,却又不是。
即便在梦里,他也不再准许自己流泪。
他想他终于明白了昆仑君最后给他留下的话。
昆仑递了责任给他,是不是还希望能把开阔心胸世界给他?
即便他不知道昆仑见他的第一天,就在血色烂漫的日出下想,要带着他把世间大好风景看遍。
后来他送给他巍巍山川送给他波澜壮阔万丈心胸,希望他心中自有丘壑自有山川湖海,不执著一隅天地,人生漫漫,放手让他自渡开阔尘世,予他一段开阔新生。
昆仑说心有天地阔大,方担得住这天地的沧海桑田。
他握紧了心口的那枚魂火,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呢喃:“你不过是怕我画地为牢,怕我到了黄河心都不死把自己困在那一隅里生死都不放自己出来......你硬逼着我接下这天地,不过强迫我在你去了以后,心里面除了你,也勉强装下些什么别的东西......”
“你是不是还想,有朝一日,我可以亲口自己说出,‘生生不息’的意义?......”
他后来真的一肩担起了天地,一身扛起五千年人世混沌千丈幽冥,一人守护望尽已属于他的茫茫岑川山岭,他终于明明白白看见昆仑予他的那壮阔图景,终于孤身一人将整个天地览尽。
可不过孤身,亦不过一人。
【终】
那一日。
沈巍从背后拥住赵云澜的那一刻,心底是一片明亮的坦荡。
他身后是风起云涌的四象八卦盘,镇魂灯移到最中间处,铭文倾泻而出。
滔天大火。
他深深吻住赵云澜的嘴唇。
行将末路的这一瞬,他一点点抹去赵云澜记忆转身赴向死亡的这一瞬,他想,“我这算不算告诉了他,‘生生不息’的意义?”
无生就无死,无死亦无别生。
正因为有死,才赋予了所谓“生”的意义。
所以我知道了,我死,是得你生;我死,亦得天地生。
生生不息。
——这是你交给我的天地,我把它完好无损地,交回给你了。
——你以前是想说大千天地茫茫世界,依仗无数个生生不息,来延续,对吧?
沈巍长发衣衫被火舌舔舐,终于再看不见。
最终天道会给以身殉道的心怀天地者,得理昭彰。
五千年前殉了道的女娲和神农,五千年后他们为之付出毕生的轮回终于建成。
而五千年后悟了天地之道的鬼王沈巍,终生出三魂七魄,以鬼王之身成圣。
亦不过都是,求仁得仁。
在很久的以后,沈巍并着赵云澜,携手同游那些所有他们未曾和彼此一同看过的大好河山。
有句话,沈巍未曾说出口。
我因你而生,因你而有爱而生哀惧,因你担起天地,因你览尽万花茫茫知晓生命之义。
这才因此求仁得仁,得到了你。
世间茫茫浮生皆入眼是看得尽众生相的磅礴大气,但十丈软红尘,万花渺然,我放在心尖上的,不过是弱水三千,你便占了三千而已。
到底你予我万花,我予你一人,而已。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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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下划线部分均出自原著或化用自原著
万花这篇基本上是我写了大纲之后一天里写完的...可能有很多不足.. 请多指教
不定期会有番外掉落!( ´▽`)
下一篇有一点想搞衍生....风远心沉樊牧我都吃,还有浮生半日贤...
但私心pick初恋组
但有梗的话还是会继续写原著向叭
衍生估计会搞长一点的连载。
那我们下篇文再见好了 谢谢!( ̄▽ ̄)~*
(对了其实比起热度我更开心有评论指正是真的真的真的!
(๑•̀ㅂ•́)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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